媒体业面临的核心问题：资产化程度不够

本文来源微信公众号：腾讯媒体研究院(ID:TencentMRI)

作者：课上天脉聚源创始人伍昕

9月18日，腾讯媒体研究院联合中国传媒大学打造精品IP课程——2018内容创新创业公开课第二期如约与大家见面了。课上天脉聚源创始人伍昕为我们分享了媒体与商业的秘密，将行业面临的问题升华为一种哲学思考，腾讯媒体研究院将部分内容整理成稿，以下为具体内容：

今天我的分享里可能没有太多创业成功的经验，我更多的想把我对媒体的观察和思考讲给大家听。同时，我也会把在上学过程中受到的思维方式上的训练分享给大家。

我15岁的时候去了英国北爱尔兰，战火纷飞的地方。所以我为了尽快离开那里，上中学的时候就非常努力的学习，后来考上了剑桥三一学院，这个学院出过很多大家，最著名的像牛顿、发明电子的汤姆森、北大的数学家，还有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罗素。

很惭愧的是，这些牛人我都没有见过，但是我通过观察周围同学的学习方式发现了他们的两大特点。第一，特别爱白日做梦，第二，“极度懒惰”。

为什么说爱白日做梦?因为我发现他们都爱做思维游戏(思维实验)，比如牛顿会想苹果为什么会砸到我脑袋上?爱因斯坦会想我如果能追上光会是什么样的场景?霍金同样会做这样的梦——如果我能进到黑洞里会怎么样?他们不断会有这种非常奇特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另外一个特点是他们都“极度懒惰”，就是总想通过解决一个终极问题来使所有问题得到解决，他们会不断追问一个领域、一个行业，或者一个事物最本质、最终极的问题是什么。牛顿总结出来描述所有宇宙行星定律的三定律，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把能量和物质之间的关系描述清楚。霍金告诉我们“黑洞其实并不那么黑”，一句话解释了他一生的研究成果。

一、我们人类究竟该思考什么?

那么回到我们的媒体行业，我不禁想要问到底我们应该思考什么?到底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本质是什么?我总结了下，信息与交易这两个行为是人类社会发展最核心的两大引擎，这也是我今天想着重跟大家探讨的内容，我认为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就是信息与交易互相作用的结果。再进一步，假如能把信息和交易变成两个指数的话(也就是信息量和交易量)，基本上可以定义或者看到我们这个社会或者一个国家的发展成熟程度和复杂程度。

首先看交易，交易是人最本质的属性之一。亚当·斯密在他的《国富论》里也提到“人类是唯一的一种进行交易的动物”。其实日常生活中的交易在大家看来是非常理性的动作，但是它后面一系列的发明和创造都是一系列的概念，都是我们脑子里的发明和创造。这一系列的概念包括钱、宗教，包括公司、股票、期货，这一系列的概念都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它只存在于我们所有人的大脑中。而这些概念的创造甚至要比我们一些技术的创造和科技的创造都还更有突破力，理性的交易需要我们这些概念来推动，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追求整个交易效率的提高。

另外一个是信息，我们换个词就是“媒体”。媒体和信息定义了我们与动物的区别，而文字记载让文明的诞生有了可能，让我们可以用文字把知识、把概念进行传承。

现在我们看媒体和信息非常依赖技术的革新，从最开始文字的发明，到造纸，到印刷，到后来的报纸，再到现代的电视、互联网、社交媒体，将来还可能是VR、AR、虚拟现实等等。每一次媒体形态的科技的变革，反而对媒体产生了本质性的变革。我们看到现在美国总统管理国家的方式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大家叫他“推特治国”，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而且媒体形式也深深定义和革新了整个我们所在的行业。

那么回过头来仔细审视一下交易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呢?我认为是双向的，交易方式的创新和变革首先对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变革的动力，推动了整个人类文艺复兴时期现代文明的启动，包括刚才提到的牛顿的这些科技、技术的发明，都是在一系列的金融的繁荣之上逐渐产生的。而另一面，它又把人性中的非理性曝露出来，带来了巨大的社会的破坏性和灾难。比如牛顿在1720年的股市中巨亏2万英镑，相当于他十年的工资，还有1929年美国大萧条等等，任何一个人在金融灾难的面前都变得非常的渺小。

这么一讲，大家好像觉得逐利是一件很邪恶的事情，低买高卖赚利差。但客观来讲，个体的逐利没有对与错，甚至个体的逐利过程中带来了群体的效益最大化。电影《美丽心灵》中讲了本世纪很著名的数学家约翰·纳什发现“纳什均衡”的故事，本质就是讲在个体逐利的同时带来了群体的利益的最大化。

很多人把股市比作赌场，但这个赌场为社会带来了价值，这个价值就是提高了效率，同时做到了最高效的价值发现。到底一个东西值多少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它是供需来决定的，所有人逐利的过程反而能过滤出商品真正的价格，这非常值得我们去思考。

交易让我们脑海中创造的一系列概念变成共识，也就促进了我们将“未来”嫁接到“现在”这一能力的发展，你会去借债，会去融资，会为我们创造现金的流动性，这样未来就成了现在，这就是我们整个人类发展的核心动力。

它的好处是什么?它会让很多很多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比如我家里不需要石油，但是我会去买它的股票。同样的道理，当一个市场具有了这样资产化的过程，就有很多原本不在这个行业中的非专家，可以进入到这个市场里面来，促进整个行业的发展，所以我认为影响一个行业乃至于影响一个社会最本质的动力之一是交易。

二、当前媒体行业核心问题：资产化程度不够

媒体是什么?媒体是信息传播的一种方式，也是注意力。它更是一种武器，建立信心也摧毁信心。电影《至暗时刻》里丘吉尔用他的语言激发了整个英国人抗击纳粹的动力，建立了信心——“信心比黄金还重要”。

正是因为媒体是这样一种对人类有影响力的工具，所以现代社会中就被商品化了。以广告为交易载体成了媒体行业的核心商业模式，从央视的广告拍卖会到搜索引擎广告，再到后来的程序化广告，媒体的注意力被标准化为一个具体的浏览、点击或成交行为，但这并不是最优的广告交易模式，原因就在于它交易的是一种商品，而非一种权利，这就是非常巨大的概念的差异。

我们现在所有交易的广告都是有限度的，并没有对未来的预期，也没有持有的价值，也就是说我买了广告不能再卖给别人，它并不是一个资产，我们没有持有它的过程，也没有对它涨价和增值的预期。所以从金融和交易角度来讲，这是一个不成熟的体系，而不成熟的体系往往意味着巨大的价值和巨大的空间。

我们很容易会有这样的疑问——这个社会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和金融衍生品交易都在蓬勃发展，连大豆、黄豆、钢筋水泥都可以以期货的方式进行交易，广告为什么不可以?

从这个有价值的关注点出发，那广告有没有可能被资产化?

媒体的注意力有没有可能和广告资产、广告理念相结合，然后形成一个“我不需要知道是谁”就能高效达成交易的证券化的场所，能够帮助我产生流动性?

也就是说我买了央视广告我可以持有它，在未来一个时段我再去使用它可不可能?

我能不能把抖音的开机画面包下来，一年以后再用，或者这期间我把它卖掉赚差价(因为我觉得抖音的用户量还会再增长，有价值上涨预期)?

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的广告价值被市场所发现，由供需来发现，而不是靠广告主拍脑袋来决定?

这就是我们此时正在思考和探讨的核心点，而这个领域我觉得目前基本属于一片空白。

三、我对创业的理解

首先我谈谈对成功的理解，后面再讲我对创业的想法。

我对成功的定义跟很多企业家不太一样，我分成五个层次的成功，这五个层次的成功有的能通过个人努力获得，有的需要运气(基本靠命)。

第一层次的成功是能够对这个世界有美好的欣赏。比如能够吃遍天下美食，或者看遍天下美景，或者对某个领域能够欣赏并乐在其中，比如能听懂肖邦的音乐，感受到它的美，这就挺成功的，当然这需要个人去努力。

第二层次的成功是在某一领域有所建树、有所创新，对这个领域能有所贡献，有一些自己独到的想法。这些也是可以靠努力达到的。但是需要更多的创新和思考。

第三层次的成功，把“成功”这个词换成“幸福”更准确一点，如果你能把你在某一领域的这种创新或者见解分享给别人，能够为别人打开一扇窗，能够传承知识，就成功了。

第四层次的成功，也就是普世意义上的成功，所思所想能够付诸实践，所谓的建立“当世之功”，或者创业真正能够把东西做出来。而这个很多时候就要靠运气了，因为它所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非常多，不是自己想到就可以做到的，你可以不断地去追求，但是很难强求，成功需要运气。

第五层次的成功，如果刚才所有这些事情，前四个你都能找到知心好友或者心爱的人去分享，分享这些所谓的幸福和成功，我觉得就成功了。

我觉得年轻很好，年轻就应该让自己的思想放飞，不要特别的现实，因为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社会会逼着你变得现实，会逼着你去体会这个社会的现实、残忍和琐碎，而现在这个时间段你可以放飞自己的思想，没有人可以禁锢你的思想。所以不要轻易的放弃这份快乐和权利。

然后，具体到创业是有风险的，入坑是需要谨慎的。当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其实你并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也不太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创业背后是对一个理念，想要做成一件事的坚持，在这个过程中其实你会放弃对很多事情的控制能力。整个过程中需要运气，有很多因素来决定你创业的成败。所以我刚才也讲到，有那么多聪明的人、伟人，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其实在面对时代大潮的时候任何人都很渺小，我们要对创业这个事情要有敬畏，创业应该是一个非常慎重的决定。

最后，这个世界是一个人性与数学交织的世界，是理性与非理性交织在一起的世界，这个世界非常的混乱、非常的复杂，无数的不确定性，而且不可控。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非常美妙，谢谢大家。

李小萌对话伍昕&部分实录

李小萌：年轻人如何分辨自己的天赋和热情，如何不走弯路，怎么做决定?

伍昕：我觉得在大学里面不用特别的担心，我的观点是这样的，在大学里面其实就放飞自我就好了，感兴趣什么就多想多做，尽可能的多地吸收一切。

因为人生路非常长，毕业后你比别人快半年就开始工作，和比别人晚半年开始工作有很大关系吗?其实拉长之后看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开始第一份工作时学的东西、数学公式早不记得了，但是有很多思维方式是跟着我的，这是我觉得在大学可以获取的。因为大学本身不应该是培养一种技能，而是培养一种思维方式，技能可以用后面一辈子去学。

李小萌：所以趁年轻要把理念上的东西和观念上的东西到对方向。

伍昕：我觉得就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是最好的，不管哪个领域只要自己感兴趣就多看多学，因为很多方面的创新和你思想的火花，其实是在这个时间产生的。有很多我们看到创业的人，都是在他大学的某一个想法，因为那个想法是最创新的，最原创的。然后他后面一生都想完善它，包括创业。而这个火花在后面是很难产生的，因为没有那样的时间，也没有那样的条件。我们看到很多造车的一些人，他的梦想和火花都是在这个时间，20岁出头的时候。

李小萌：怎么判断自己是否适合创业的或者做CEO?

伍昕：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体会，我觉得适合创业的人是非常非常少的。而且他需要很多的运气，就是很多不可控的因素。这并不是说我有多努力、我有多聪明、我有多强，而是你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而由于社会很复杂，其实很难判断出什么是正确的事情。

创业失败是必然的，成功是偶然的。因为创业需要的因素太多了，就看是什么样的创业了，你在街边开一个小店这种成功率高一些。但是如果要创新，要解决核心问题，那风险是成正比的，你想解决的问题越深刻，风险越高。比如埃隆马斯克，他要解决的是人类最深刻的问题——能源、探索外星球。像其他还有人工智能、生物科学，这都是人类知识的边界，风险是最高的。

虽然说成功了收益回报极高，但所承受的压力也最接近极限。所以一个创业者判断自己所面对的目标和想解决问题的深度，几乎决定了这件事情的难度和它成功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