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哲学问题：你要痛苦的现实还是愉快的幻觉？看完再做决定！

在大一的人文课上，我让学生思考知识的利弊。我们谈论柏拉图的寓言，在这个寓言中，人们被囚禁在洞穴里，错误地把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当成了现实。我问，假设我们在山洞里，你们中有多少人想逃跑?大多数学生都尽职尽责地举手了，因为真理是好的，无知是不好的。

然后我又问了，如果洞穴里面很舒适，外面的世界很险恶呢?那怎么办?我提出了一个矩阵，人类生活在一个叫做矩阵的计算机模拟中，这个计算机模拟由邪恶的机器构建。一群逃离了这个数字洞穴的人类叛军正试图解放其他人类。

一个名叫Cypher的叛乱者给了由机器开发的恶意软件Agent Smith一些信息来帮助他抓捕叛乱者。史密斯探员问Cypher，作为背叛战友的代价，他想要什么，Cypher说他不想再活在现实中了，现实充满了丑陋和压力，他讨厌被叛军领袖颐指气使，Cypher要求在矩阵母体里过一种快乐的模拟生活。以下是他与史密斯特工的对话片段，对话发生在一家虚拟餐厅里：

Cypher：我知道这块牛排不存在，我知道当我把它放进嘴里的时候，是矩阵在告诉我的大脑它非常多汁美味。九年了，你知道我学到什么了吗?无知是福。

史密斯：那我们就成交了?

Cypher：我要什么都不记得，从头开始，我要变得有钱，而且是个重要人物，比如演员之类的，懂吗!

史密斯探员：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Cypher喜欢快乐的幻想而不喜欢痛苦的事实。当我问我的学生，他们是否会像Cypher那样选择(不包括背叛你的朋友那部分)，许多人举起了手，一边举手一边嘲笑自己的玩世不恭。他们可能不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也许你也不会。但是其实许多人都面临着Cypher这个痛苦选择的现实版。

《纽约客》(New Yorker)一篇有关痴呆症患者治疗的文章描述了这一困境。作者拉里萨·麦克法夸尔(Larissa MacFarquhar)指出，几十年前，许多养老院都实行“现实导向”，即不管病人有多沮丧，他们都会不断被提醒着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个项目的核心，”麦克法夸尔写道，“就是不要放弃希望，即使是最困惑、最孤立的病人，只要经过足够的训练，也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许多护理人员认为这个项目不切实际，甚至对病人很残忍，因此放弃了这个项目。他们和精神错乱的病人一起玩，甚至鼓励他们产生错觉，因为这种策略可以让他们更平静、更快乐。一些养老院甚至被设计成看起来很可爱的美国小镇，有假的店面和公交车站。“当一个病人要求回家的时候，”麦克法夸尔写道，“一个助手会把他们带到公交车站，让他们坐在那里等一辆永远不会来的公交车。”最终他们会忘记等待的原因。麦克法夸尔补充说：

“说谎就是违背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尊重;但对痴呆症患者撒谎可以保护他们不受他们无法改变的可怕事实的伤害。如果一个女人忘记了她的丈夫已经去世而去找他，你明知道告诉她真相会令她痛不欲生，并且这种丧夫之痛会一天天地重复，那你是会告诉她真相，还是会直接告诉她他在办公室?”

批评者通常会谴责这些做法很可耻。他们指出，如果病人在清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他们可能会感到痛苦。麦克法夸尔承认，“即使出于善意的原因撒谎，也会有一种强制性的家长式作风的风险，这可能会像其他不受约束的权力行使一样导致腐败。”

提前指示代表了这种困境的解决方案。当你还清醒的时候，你可以指定如果你患上痴呆了你想要怎样治疗。麦克法夸尔解释说，“一个最看重幸福的人，无论多么简单，都会选择谎言和药物;如果一个人觉得没有一定意识的晚期痴呆生活不值得活下去，他可能会选择真理和死亡。”

但是提前指示也会带来问题。如果一个选择了真理和死亡的人似乎很享受痴呆的生活呢?那该怎么办?麦克法夸尔问道：“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指示，结束他的生命吗?”

如果我面临Cypher的选择我会怎么做?愉快的错觉很诱人。毕竟，许多没有精神错乱的人也会否认、压抑和自欺欺人，也就是说，他们会把某些事情排除在他们的思维之外。最近我一直试图避免政治新闻，因为它让我感觉很糟糕，并且我对此无能为力。

此外，那些坚持认为他们总是会选择现实而不是幻想的人认为现实是可知的。但如果现实是不可知的呢?如果最终现实是像某些哲学家和神秘主义者认为的那样是不可知的呢?如果生活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是幻觉呢?如果当你挣脱枷锁逃离洞穴时，你发现你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洞穴里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选择了痛苦的幻想而不是愉快的幻想，那你不就是一个傻瓜了吗?

一想到亲人受苦，我就受不了。如果我要为他们做选择，我可能会选择愉快的幻觉。但是，尽管我最近对政治新闻是感到厌恶，但我关心真相，即使我不确定真相是什么，所以我想我会为自己选择现实，即使它很痛苦，即使我不确定它是否真实。

而且记住，Cypher从来没有在他的模拟天堂里生活过，现实让他尝到了苦果，或许现实也会让我们所有人尝到苦果。

——John Hor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