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才战争最惨地区：三座“万亿城市”凑不出一所985

10月初，时代周报一篇《强二线城市，困在人才焦虑中》，揭露了未来几年城市竞争最重要的旋律之一——

抢人。

9月23日，苏州包下了G1738次高铁一半车厢，将600多名高校学生从武汉“拐走”，在苏州将他们放下。他们当中，硕博比例占8成以上。

而这些学生的目的，就是参与苏州官方组织的2天现场招聘和城市体验之旅。往返车票和途中食宿，由苏州政府全包。

“你只需要一个背包，其他‘包在苏州身上’。”时任江苏省委常委、苏州市委书记曹路宝亲自主持。

近几年城市竞争愈演愈烈，各地人才招募政策之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明显，但像这种直接到家门口挖人的也并不多见，其中可见苏州的急切与焦虑。

而这，只是个开始。

1、时空错位

由于历史遗留因素，当前中国的人才供给和需求，在地域上存在严重的冲突。

1954年之前，中国曾短暂实行“大区制”，全国分为华北、东北、华东、中南、西南、西北6个大区，作为省之上的最高行政区划。

虽然只有短短5年，但中国第1轮高等教育资源整合和调配正好发生在此时，也就是1952年院系调整。

各大区高校纷纷迁入北京、上海、武汉、重庆、西安、沈阳6座首府城市。同时，当时最高级别的中央部委直属高校，主要也设立于大区首府城市，其中部分入选后来的“全国重点大学”工程，成为如今985工程的支柱。

其中受益最大的无疑是上海和武汉，华东地区等数十所名校的重要院系几乎打包并入复旦大学，而武汉则虹吸了北至河南、南至广东的教育资源，打下了如今教育重镇的基础。

1956年的第2次院系调整和之后的三线建设，进一步塑造了如今的教育格局。

第2次院系调整的目的是均衡地区差异，把部分东部资源调整到西部，之后的三线建设加快了高校内迁，成都、西安受益最大，电子科技大学、成都理工大学、西安交通大学、西北工业大学等都来源于第2次院系调整，河北、安徽、湖北等省份也均有受益。

虽然大部分高校之后回迁，但也有部分选择扎根地方，留下了高等教育的种子，典型就是中科大留在合肥，为如今合肥高新技术产业领域的崛起起到了不小作用。

总体来看，当时形成的高等教育格局，是以北京、上海以及内陆的重点城市为核心，这显然和改革开放之后沿海地区“先富”的经济格局产生了巨大冲突。

在此之前，这种冲突在最早“暴富”的广东最为明显。

为了“补课”，广州在40年间建设了近70所高校，数量从1978年的15所一跃飞升至去年的84所，超越武汉，成为仅次于北京的高校“第二城”，大学生数量从2万余飙升到165万，更是位居全国第1。

如今随着发展重心转移，新的人才供需地域矛盾又开始凸显。

以苏州为例，2022年当地GDP23958.3万亿，在全国高居第6，号称“最强地级市”。经济规模巨大，经济活动频繁，对人才的需求自然巨大。

但从人才供给方面看，苏州只有26所本专科高校，去年在校生数量为29.3万人，双双在主要城市中排名倒数。

与之相比，经济规模相近的武汉却有83所高校，在校生133.3万人，人才储备庞大得让人眼红。

为此，苏州近些年引进了不少高校资源，包括中国人民大学苏州校区、南京医科大学姑苏学院、东南大学苏州校区等，以期在经济发展的关键阶段，不会落入人才瓶颈。

2、人才“黑洞”

下一个苏州在哪里?下一个武汉又是谁?

既然是教育和经济两大体系布局的矛盾，那么就不可能只存在于1、2座城市。整体来看，长三角和珠三角大多数地方，都存在自身“造血”能力不足的问题。

中国24个万亿城市，长三角占8个，珠三角占4个，是中国经济的“火车头”。

珠三角除了广州以外，深圳、东莞、佛山分别只有8、7、6所大学，在校生数量均不到20万，均位于全国主要城市垫底位置。

在这之中，东莞、佛山近些年产业升级受阻，经济增长较慢，对于人才需求稍微减弱。

但是深圳不同。同为一线城市，广州、上海教育实力同样居前，但深圳却几乎不见踪影，高校数量甚至还不如银川、西宁、保定、湘潭等地。

再看长三角。

今年上半年，万亿城市中，上海、南通、杭州、无锡、济南、深圳、郑州、青岛、合肥、成都、南京、宁波和西安增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其中有6个位于长三角，如果算上已经一只脚踏过门槛的常州，长三角有7座重要城市领跑中国经济，经济发展势头最为迅猛。

然而，当地的人才供应水平，与经济地位完全不匹配。

2022年，长三角城市中在校大学生最多的是南京，数量97.3万，排在全国第8。而长三角排名第2的上海，在校生80万，只有广州的一半，武汉的6成。在经济建设上是“东方明珠”，但是学生规模还不如重庆、成都和西安。

这2座城市之后，杭州排在全国第18，甚至不如合肥，苏州排在第27，宁波排第31。在校生规模只有苏州一半左右的无锡、南通，在主要城市中排名倒数。

相比于地区庞大的经济体量和人口基数，这些高校的规模和数量已然不足以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

以上几座城市，加上经济规模还算可观、增速又快的常州、温州、徐州、绍兴、嘉兴、金华等二线城市，都和苏州一样，正磨刀霍霍盯着几座高校强市。

那么，哪些地方的人才资源最吸引人呢?

对照上半年的经济增速表，可以看出，传统的高校强市，现在都已经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广州、郑州、武汉、重庆、成都、北京、西安几座在校生过百万的城市，郑州(6.3%)、成都(5.8%)经济增速超过全国水平，其余几座最好的也只能算是“稳住”。在当前激烈的城市竞争下，仅仅“稳住”显然不足以留住当地培育的庞大人才。

离长三角最近的武汉，成为当下遭“挖角”最严重的城市，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长三角对武汉人才储备的觊觎，似乎是最近才出现的新鲜事。

根据智联招聘和泽平宏观共同发布的“中国城市人才吸引力排名”榜单，过去几年，苏州最主要的人才来源中，长三角占了一半以上，武汉没有挤进前10。

从抢人行动来看，苏州举行“校园苏州日”活动已经连续举办7年，直接包高铁从武汉“精准抢人”，还是头一回。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过去长三角的产业模式是以上海为龙头，带动苏浙皖，在上下游产业纵向衔接的基础上横向扩散的“雁阵”模式，区域之间联系紧密，区域内的人才层级流动也发达。

随着产业能级的提升，各城市纷纷布局最尖端产业，区域间的上下游协作逐渐被横向竞争取代。

不久前，苏州出台《加快建设制造强市行动方案》，明确聚焦电子信息、装备制造、生物医药和先进材料四大产业创新集群，立志到2025年使四大产业创新集群总产值超过4万亿元。

其中的电子信息、装备制造、生物医药，均和上海布局的四大万亿产业集群有所重合。

对此，上海自家培养的产业顶尖人才当然要“截留”，苏州只能往其他地方寻求突破。

3、“未来”在哪？

谈到产业升级，又引出一个问题：

在尖端产业发展和优质人才教育方面，区域之间匹配程度如何?

2021年3月发布的“十四五”规划纲要中，类脑智能、量子信息、基因技术、未来网络、深海空天开发、氢能与储能六大产业被列为“前瞻谋划未来产业”的内容，是国家定调的尖端产业。

根据全球著名的前沿科技咨询机构ICV发布的首个年度全球未来产业发展指数报告(GFII 2022)，在全球20大“未来之城”中，中国上榜5家——北京、粤港澳大湾区、上海、合肥和苏锡常。

与此对照，北京拥有26所211高校、8所985高校，独自排在第1梯队的位置。

第二梯队的上海有10所211高校、4所985高校，在顶尖人才的培养上也有一定话语权。

粤港澳大湾区内部，只靠广州的4座211、2座985高校或许捉襟见肘，但在内地高校体系之外，香港也能培养大量高水平人才。

合肥只有3所211和1所985高校，苏锡常加起来只有2座211高校，985高校1所都没有。

而位置和苏锡常相近的南京拥有8座211和2座985大学，未来恐怕难免遭人虎视眈眈，要应付几座城市的围抢。

当然，目前国家也在推进高等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在最新的“双一流”工程院校中，除了原有的大部分211和985大学，还另外新增32所高校。这32所高校绝大部分位于北京、上海、南京、广州、深圳等最需要人才的地方。

照此趋势，教育系统的资源分配会更加合理，趋于和经济布局相适应，也能更好地服务于国家经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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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行业研究分析详见：

【1】《2023-2028年中国高等教育行业市场前瞻与投资战略规划分析报告》，前瞻产业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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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大区制度对高等教育资源布局的影响 | 百家号“大学你好呀”

【2】新刊来了!未来产业发展趋势及前瞻性布局 | 人民论坛网

【3】最新大学排名!中国高校第一城诞生 | 国民经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