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中，隐藏着哪些赤裸裸的阶层寓言？

作者|Juno  来源|孤岛（ID：gu_dao2015）

这两天看了几集《流金岁月》，意外地觉得有些惊喜。

这部剧讲述了两个女生蒋南孙和朱锁锁在几十年里互相陪伴、支持，帮助彼此度过人生一道道难关的故事。

与此同时，这部剧中也刻画了很多丰富的细节，隐藏了不同阶层的寓言故事。

01.

蒋南孙：落难的公主

蒋南孙从小家境优越。

虽然父亲炒股把房子炒没了，把奶奶的古董花瓶也给当掉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妈妈戴不起宝石还可以戴钻戒，阿姨依然天天上门做饭。

蒋南孙从小不愁吃穿，不用看人眼色，没有经历过社会险恶，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所以个性往往有点小清高孤傲，在爱情的选择上也会更理想化一点。

她选择了章安仁作为男朋友，一个把她当公主供着的人。

这种家庭出生好的女生，从这一点来说往往更“单纯”，因为公主只需要被爱就好了，其他的东西，房子车子，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

我曾经听过一个朋友前男友的故事，他曾经交往过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女朋友，他曾问过女生：对未来的家有什么期待？

女生很爱这个男生，由于顾及到男生的面子，故意往低了说：也没什么要求，就带个小花园就好。

也就是那一刻，男生下定决心和她分手。

因为女生说的下限，是这个男生奋斗几十年都不一定换来的上限。

何不食肉糜，富有限制了“公主们”对于底层的想象力。

蒋南孙想象不到为生存而奔波的艰辛，理所当然地视现在的生活水平为常态。

公主们经常犯的错，就是过于低估现实的破坏力和高估爱情的伟大。

即便蒋南孙和父亲断绝关系，两人最后走在了一起，柴米油盐也会把爱情渐渐拖垮。

到时候，不再细腻的双手，沾满油烟味儿的发丝儿，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斤斤计较的画面里，哪里还看得到半分爱情的身影？

公主坠落成了黄脸婆，那个曾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经过十多年的打拼有了一番成绩，到时候又会露出怎样的嘴脸？

蒋南孙的父亲虽然势利，但是他懂得人性，知道女儿如果和章安仁在一起，未必有好的结果，面对阶层之间的鸿沟，爱情和努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02.

朱锁锁：野心家

朱锁锁和蒋南孙则截然不同，从小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吃饭，因此嘴巴更甜，更会讨人喜欢，也更懂人情世故。

有一个细节，是朱锁锁在蒋南孙家吃饭后主动洗碗，她跟蒋南孙的妈妈说，自己从8岁的时候就开始洗碗了，到现在工龄都有十几年了。

“讨人喜欢”、“懂事儿”的背后，藏着小姑娘的二十多年来的辛酸过往，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

朱锁锁没有任性、清高的权利和资格，没有人为她兜底，稍一不慎可能就会被扫地出门。

从下上看的时候，人性往往一览无余。

朱锁锁从小就知道人情冷暖，对人性有着更深刻的洞察。

没有背景人脉和过硬的本事，但好在她知道年轻、长得漂亮是自己的资本和优势，所以急于把它们变现，成为上升的垫脚石。

但朱锁锁缺一张入场券。

她非常擅长抓住机会，利用替蒋南孙送资料到精言集团的名义，直接去到老板的办公室，为自己争取一个实习的机会。

这时候马师傅出现了，出现在了精言集团老板的办公室。

朱锁锁心动了，臣服于他背后所代表的上层的华丽幻象。

马师傅只是一块看起来像石头的纸盒，她毫不怀疑地踩上去，没想到一脚踏了个空。

小姑娘终于明白了，上升的路上，除了石头，还有陷阱，所以要仔细辨别，哪些才是牢靠的垫脚石。

不过我们也不必过于指责她的选择，因为蒋南孙的一切都是不费力拥有的，而朱锁锁想要的一切都得自己争取。

03.

章安仁：伪善者

章安仁是一名大学助教，凭自己的能力在浦东郊区买了一套房。你可以叫他小镇做题家，也可以叫他凤凰男。

平心而论，年纪轻轻，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年少有为了。

但是对于蒋南孙的爸爸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或者也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蒋南孙的爸爸知道要维持女儿这样的高生活水准的背后，是需要足够的经济实力的，他只是把两人未来会遇到的问题和矛盾前置了而已。

所以从一开始，两人的地位就是不对等的。

章安仁去蒋南孙家里，在饭桌上的露怯，就像是努力藏起的袜子破洞一样。

他努力想要得到蒋南孙家里的认可，即便蒋南孙的父亲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他也从没红过脸。

他大可以扭头就走，而他却选择把自己的自尊心扔在地上。

这是出于对蒋南孙的爱吗？我觉得未必。

只是章安仁很清醒地知道，要得到一样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他一贯擅长如此算计。

他的人生容错率很低，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苦心经营得来的，爱情也好，事业也罢，所以步步为营，不敢行差踏错。

从这点来说，章安仁和朱锁锁有点像，他们都是没有资格任性妄为的。

即便是在学校，章安仁也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明明很想留校，但面对竞争对手，依然表现得和和气气的样子。

不是因为他老实脾气好，而是因为他得罪不起。

但有的时候，你会觉得心疼章安仁这样的人。

尤其是他为了能够留校，向学校告发王永正私自更换原材料的事情。

面对蒋南孙的责怪，他说过一句话：

你们凭什么就认为只有我是小人？只有我会为了留校不择手段？他王永正就一直那么正直？没有半点私心？

事实上的确如此。

善良、单纯、正直，很多时候是有钱人的品质。

《寄生虫》里面穷人家的妈妈说过一句话：不是“有钱却很善良”，是“有钱所以善良”。

在阳光下晒着太阳的人，哪里懂得从阴沟里爬出来的人经历了怎样的搏斗和肮脏？

他章安仁输不起。但王永正可以。

蒋南孙和王永正是一类人，他们察觉不到家庭给予了他们怎样的庇护。

《了不起的盖茨比》有一句话：每当你觉得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你切要记着，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备你禀有的条件。

如果有得选，每个人都想选择善良、正直、真诚，若不是生活所迫，没有人会选择成为一个卑劣的人。

04.

蒋太太：牺牲品

蒋南孙的妈妈蒋太太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温柔优雅的女人。

但你会发现，这样的女人，在蒋家是被消了音和隐了形的。

蒋南孙和父亲起冲突的时候，妈妈要么在外面打麻将跳舞，要么很少发表意见。

即便心疼女儿，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偷偷关心和给予帮助。

她在家里是没有地位和话语权的。

从一个小细节——蒋南孙的奶奶吐个果核，蒋太太自然地接在了手上，然后把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就可以看出来。

原因大概也推测得出来，一是奶奶重男轻女，蒋南孙的妈妈一直没有给蒋家生个孙子。

二是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奶奶手里，蒋南孙的妈妈没有雄厚的家庭条件和背景作为靠山。

三是奶奶应该也是书香世家出身，从吃饭时她提醒阿姨什么菜装什么盘可以看出来。在奶奶眼里，蒋太太肯定也是高攀了儿子的。

一个人在婚姻中的地位，也是一种综合资源的角力和博弈。

在这种情况下，蒋南孙的妈妈是没有力量和资本和婆婆抗衡，因此只能默默忍耐。

奶奶是蒋家的“当家主母”，作为媳妇儿的蒋太太只能伏低做小，不仅如此，这种对媳妇儿的瞧不上，也延续到了孙女身上，演变成对孙女的瞧不上。

蒋太太是可怜的女人，虽然不必为了家庭日夜操劳，但长期面对一个把自己当透明人的丈夫、强势挑剔的婆婆，再优雅的女人也会枯萎。

所以打麻将和出去跳舞，其实只是一种打发寂寞和逃避不如意的婚姻生活的方式。

05.

蒋先生：妈宝男

蒋南孙的父亲蒋先生是很典型的妈宝男。

除了败家，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事。

至今活得不错，全凭祖上积德，还有一个强势手里有钱的老妈。

他和朱锁锁的表哥是一类人，虽然阶层不同，但从小到大都没断过奶。

人生稍一不顺就找妈，做妈妈的好孩子是他们这一辈子唯一的工作。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我觉得人生是很公平的，这样的人虽然一出生就自带资源，不必为了生存而四处奔波。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被剥夺了独当一面、成为一个人格独立的成年人的资格。

很多人老大不小了，还和父母住一块儿。

一结婚，房子车子家里都给你准备好。

而这一切的条件和代价是——做一个好孩子。

不需要有太多的想法，也不需要有太多的冲劲。

学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娶什么媳妇儿，听妈妈的话就对了。

这样，作为奖励，妈妈会给他们铺好路，把他们一辈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们的人生过得很容易，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

和媳妇儿闹矛盾？妈妈出面来解决。

炒股输了？妈妈手里还有点儿私房钱。

他们从未为自己真正做过主，把人生的选择权交给妈妈，因为他们知道，一切都有妈妈来兜底。

他和妈妈的联结和情感，是任何人都插不进来的。

而这会导致一个问题，在小家里，作为丈夫也好，作为父亲也好，他是缺席的存在。

他的心理年龄还是一个需要妈妈呵护的巨婴，并未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成年男性。

所以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必须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往后余生，除了和他生活在一起，还得和他妈纠缠在一块儿。

最后：

当然，《流金岁月》并非完美，还是有它局限的地方。

这是因为亦舒在很多作品里都有一个暗含的价值观：

即出身差、长得漂亮的女生，只能利用性别优势和靠男人做垫脚石来上位这一种方式。

《流金岁月》的朱锁锁是这样，《喜宝》中的喜宝亦如是。

不过这可能也和作者出生的时代有关，就不做过多评判了。

编者按：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孤岛(ID：gu_dao2015)，作者：Juno ，壹心理、领英专栏作者，多维度解读单线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