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老板突然成长了，那他一定彻底否定过自己

作者|高维君   来源|高维学堂（ID：gaoweixuetang）

► 高维君说：

Bilibili董事长兼CEO陈睿：“只要用户站在你这边，你必将战无不胜，只要用户站在B站这边，B站未来一定是战无不胜。这是我的信仰。”

“长期来看，在中国低于100亿美金这个体量的内容平台都将被淘汰，一百亿美金意味着公司收入至少要100亿人民币一年。我说的不是一个目标，而是我过不了这根线我会死。” 这是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在2019年接受《晚点》采访时说的原话。

或许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根据B站2020年度的财报，2020年B站收入首次突破了100亿元人民币，达到120亿元人民币，较2019年大幅增长77%，并且连续三年保持高速增长。

这家曾经是二次元圈子里的小众网站，终于在大众的视野中一次又一次的惊艳亮眼。而陈睿，从B站的用户，到B站的投资人，再到B站的CEO，把自己的爱好做成了一份事业，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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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成长必须彻底否定自己。”

互联网的林子有多大，CEO们的个性就有多少种。

高调张扬的马云，低调内敛的马化腾，精于计算的张一鸣，耿直好斗的周鸿祎，中关村劳模雷军……这些互联网公司CEO的个人标签属性早已深入人心。

但由于B站近几年才开始进入大众视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只是一个二次元圈子内的小众网站，因此对于大多数人而言，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还只是一个“小透明”。

其实，在加盟B站前，他还是一个老金山人，在雷军手下工作过，并且一路青云直上，27岁时成为技术总监，接着又担任金山毒霸事业部总经理。

可以说，雷军是陈睿人生里必不可少的贵人，他还曾经幻想在金山工作一辈子。而且，雷军对他影响至深，他说：“我是入过模子的人，我对公司和工作的理解是在雷总带领的金山时期形成的。”

后来，雷军离开金山创办小米。随后，陈睿也离开金山开始了创业生涯。当时的他，对创业抱有强烈的激情，觉得自己一定要出去，不能在金山坐以待毙。正如他所说的，“一个人的成长必须要彻底否定自己。如果老板突然成长了，那他一定彻底地否定过自己。”

现在回过头看，陈睿先是离开金山，然后又从网络安全领域跳到视频内容领域，也是抛掉了过去所有的成就和荣耀，脱离了一个原本熟悉的环境，相当于否定过去的自己。幸运的是，他和雷军一样，在这种自我迭代中获得了成功。

离开金山之后，陈睿先是创立贝壳安全公司，后来卖给了猎豹，并成为猎豹移动联合创始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经过朋友介绍接触了B站，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公开演讲中，他是这样描述他作为用户与B站的关系的，“我在进B站之前是一个正常人，在现实生活里面我是一个互联网的从业人。但是我回家之后，我一打开B站我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是一个深度动漫爱好者，我是一个动漫宅，我很喜欢看B站上面的动漫内容，这个就是一个人的A面和B面。”

后来，他离开猎豹加入了B站，而且是在猎豹上市之前。为此，他大概放弃了1亿多人民币。因为，他当时是有一个四年锁定的期权，走的时候有一半都放弃了。

很多人对此感到不理解。

不过，陈睿不以为然，他说，“如果不去做这件事，我会后悔一辈子，B站可能是这辈子能遇到的最适合我的事，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为做它而生的。”

陈睿加入B站，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搜狗CEO王小川。

陈睿与王小川是高中同学，还曾经是同桌。搜狗和B站上市时，陈睿与王小川相互买了对方公司亲友股，B站上市当晚，王小川不仅转发了B站上市的文章，还贴出了与陈睿的老照片。

2010年，曾找过王小川，问他知不知道B站，他也想做个类似的。

王小川是这么回答他的：“虽然我不知道B站是什么，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投资它，你想啊，百度1999年就起来了，要是我早有做搜索引擎的想法，有机会就投它了。”

陈睿觉得王小川的话颇有道理，于是就给B站创始人徐逸发了一封邮件。正是这一封信，开启了后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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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的“先帝”和“睿帝”

此时，B站创始人徐逸和三个同事挤在杭州一间租来的民房里，运营着B站。那一年，徐逸22岁。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运营，因为当时的B站连公司都还没有注册，网站收入主要来自搜索引擎的广告，一个月也就几万块钱，而每个月网站的维护成本超过10万，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陈睿写给徐逸的邮件也很简单，内容是：“我是陈睿，对你们这个网站很感兴趣，我们能不能见一见？”陈睿没有把自己的title拿出来吓唬徐逸，但这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徐逸压根没有听说过陈睿是谁。

好在徐逸没有把这封邮件当作垃圾信息随手丢掉，他在网上搜索“陈睿”的微博，看见一个账号，留的邮箱与发给自己的那封邮件地址一样。

这个微博上的陈睿，自称是金山网络的副总裁，发的内容都是那种“很行业很精英的”的感觉，但是头像怪怪的，是个动画。这种违和感引发了徐逸的好奇，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要见一下。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二人在民房里聊到了深夜。穿着睡衣的徐逸坐在床上，对面是穿着西装手持可乐的陈睿。

怎么看都是行业精英的家伙，一本正经地猜测着二次元圈内深埋着的梗，最神奇的是，他还给猜对了。这一切都让徐逸觉得，真的是“很有意思”。

第一次见面后过了两周，陈睿又飞了一次杭州，向徐逸明确表达了投资意愿。但徐逸拒绝了。不过，由于当时B站一直亏钱，但是用户数一直暴涨，徐逸需要钱买新的服务器，最终还是接受了陈睿的投资。

关于这笔钱，还有一个小插曲。

这笔钱是来自金山上市的钱。但是由于阴差阳错，陈睿把价值一千多万港币的股票折腾的只有240万。

当时陈睿很郁闷，觉得这一辈子都没亏过这么多钱。后来他把240万都买了腾讯，在2009年腾讯股价只有九十多块的时候，卖掉的时候已经涨到了五百块。然后他把大部分的钱都投到了B站。

因此在B站，陈睿的第一个身份是天使投资人。然后，在2012年左右，徐逸就开始反复游说陈睿加入公司，因为他认为公司需要一个真正懂商业运营的人，显然他认为自己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陈睿提出希望像雷军和求伯君那样，大家在股权上比较平均，徐逸没有迟疑，他说，如果陈睿对公司的贡献更大，股份比自己多都可以。终于，在2014年猎豹上市之后，陈睿决定正式全职加入B站。

在B站上市的酒会上，一直在公司默默奋斗，性格很腼腆的徐逸激动得在现场哭了。陈睿拍着徐逸的肩膀说，“我一直很服BISHI（徐逸）。”

“我曾经跟BISHI说，我岁数比他大11岁，我在BISHI那个年龄时，没有他这种胸怀，这种大的气度，我觉得一个人的能力可能是有限的，但是他的格局和胸怀有可能是无限的。”

而B站的用户则把徐逸和陈睿戏称为“先帝”和“睿帝”。

当然，也正因为陈睿的加入，才有今天的B站。陈睿说，自己本来是猎豹移动的3号员工，是猎豹移动股东，但因为徐逸一句话，就乖乖的进了B站，每天工作到三四点钟，后来到五六点钟，再后来到六七点。

3

“做一家被用户尊敬的公司。”

正是因为自己对动漫的这一份热爱，所以即使当上了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对这份事业的理解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他一直强调，B站想做的是一家成功的公司，一家被用户尊敬的公司，一家为社会做贡献的公司，而不只是一家上市公司。

几乎所有公司都说用户至上，但是很多时候也仅仅是个口号而已。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用户可能就是一个数字，只是大数据的一份子，或者意味着一个私域流量。

不过，陈睿不这么认为，他把用户看作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说：“如果你想做一个好的社区，你必须把用户当成一个人，他有个体化的感受，你必须明白且尊重这一点。” “我的成就不在于我做的产品有很多用户在用，而是有人愿意为我的产品鼓掌，只有一个用户为我鼓掌，我也觉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他看来，中国有太少的企业把用户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所以，当你只要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对待，他对你是很维护的。

确实， B站的成长，一路得到了用户的满满的爱和拥护。

早期香港的用户想看B站，但由于B站没钱在香港买服务器，结果有一个用户自己出钱买了服务器，就是为了看B站。

早些年，B站是一个很纯粹的社区，加入的门槛非常高，你要想成为用户，还得回答一份100道题的测试，不及格不能注册，可以说是斩五关过六将了。后来，由于社区的快速发展自己自身成长的需要，B站开始尝试商业化的探索。

一开始也有用户反对，但是因为热爱和理解，用户也会明白，B站是家公司，一定要赚钱。所以，当B站开始商业化，做大会员抢先看，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包括后来B站上市，用户也没什么质疑的声音，他们还因为B站上市，到处翻资料什么是上市。而B站的上市直播可能是中国年轻人第一堂财务课。

陈睿认为，互联网产品价值都来自于用户价值，而商业变现在于你能够把多少用户的价值转化为商业收入。

但是，商业的收入不应该以牺牲用户体验或者说是用户的一些尊严为代价，不能和你的社区相违背。这样的话，公司才能够走得比较长远。

这样的信念始终是陈睿坚守的原则。他甚至在接受采访时说：“只要用户站在你这边，你必将战无不胜，只要用户站在B站这边，B站未来一定是战无不胜。这是我的信仰。”

4

“不增长，就会死。”

三只松鼠创始人章燎原曾经说过一句话：“增长高于一切，一切皆可增长。”

陈睿的观点更直接粗暴，他说：“不增长，就会死。”

作为中国互联网的最早一批用户，并且一直在互联网的圈子里浸染，他对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成长轨迹有着清醒的认知。

虽然陈睿也在乎用户的体验和感受，但是他也很明白，互联网只有两种产品，优秀的和死掉的。而作为B站的一把手和掌舵人，他更希望B站能够很好地活下去。正如他所说的，“小国寡民是开心，但你是世外桃源也会被坚船利炮干掉。”

所以，陈睿加入以后，B站开始公司化运作，展开商业模式的探索。

为了实现“增长”，B站开始谋求出圈。生活、科技、学习、时尚，B站的标签越来越多，陈睿11周年演讲的主题本来也是《你感兴趣的视频都在B站》，后来改成《B站变了吗？》

而一次又一次的出圈，也让B站站在更多人的面前，而不仅仅局限于动漫。当然，这样的出圈运动，必然导致社区氛围的冲击和稀释，于是不断有新人进来，也不断有老用户离去。

这是一个矛盾，但也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原来的用户终究会老去，如果新的用户不进来，社区就会消亡。例如曾经的天涯社区和B站曾经的竞争对手AcFun。

但是，新进来的人，如何能够融入到社区里，而不是社区氛围被新进来的人所冲击，这确实是一个需要平衡的事儿。

这也是陈睿思考的事情。在他刚刚负责B站的时候，他给自己提了一个目标，希望30年之后，B站仍然健康地增长。

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最希望你能一直好下去，或许用户并不想干涉你去做什么，他在乎你的是不是还保有原来的初心。

所以，陈睿选择了一种比较慢的模式。他希望B站真正的用内容去驱动增长，跟用户建立情感共鸣和情感连接，成为他们精神上的归宿，这样的增长才能持续，也能走得更远。

陈睿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失去了社区的灵魂，B站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的每一次公开发言，都在频繁地强调一个核心：B站不会变质。但他更明白，做一个小而美的社区不可持久。

他坚信，“当B站的社区足够大之后，我相信过了某一个拐点，无论怎么样往这个社区里面塞人和塞内容，这个社区都能撑得住。”

尽管陈睿看起来如此清醒又理智，而他也一直在增长和用户体验的矛盾中，继续探索着前进。

参考资料：

1、《对话bilibili陈睿：在中国太少企业把用户当一个平等的人》｜来源：晚点LatePost（ID：postlate）

2、《Bilibii CEO陈睿：商业变现不能损害用户的体验和尊严》｜来源：极客公园 （ ID：geekpark）

3、《专访B站董事长陈睿：我与王小川是高中同桌 雷军是我导师》｜来源：雷递（ID：touchweb）

编者按：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高维学堂（ID：gaoweixuetang）